gwen世界文学名著选--阿拉伯古文学及《阿拉伯古代诗选》（三）-方汉文学术

世界文学名著选||阿拉伯古文学及《阿拉伯古代诗选》（三）-方汉文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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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阿拉伯古代诗选》选段（下）
乌姆鲁勒·盖斯二首
乌姆鲁勒·盖斯（Umru’al—Gays 500-540），生于纳季德地区，铿德族人，祖籍也门，出身于王族贵胄，其父曾统管两个部落。诗人一度放荡不羁，沉湎于声色犬马。部落谋反，其父被杀后，诗人遂矢志报仇复国，死于求援途中。前期作品写于其父被害前，内容多为恋情艳遇，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后期作品则主要抒发了矢志复仇的心愿，格调悲壮而深沉。他被认为是阿拉伯古代诗坛魁首，情诗的鼻祖。其代表作《悬诗》在阿拉伯世界妇孺皆知。
《 悬 诗 》
朋友们，请站住，陪我哭，同记念：
忆情人，吊旧居，沙丘中，废墟前。
南风、北风吹来吹去如穿梭，
落沙却未能将她故居遗迹掩。
此地曾追欢，不堪回首忆当年，
如今遍地羚羊粪，粒粒好似胡椒丸。
仿佛又回到了她们临行那一天，
胶树下，我像啃苦瓜，其苦不堪言。
朋友勒马对我忙慰劝：
“打起精神， 振作起！ 切莫太伤感！ ”
我明知人去地空徒伤悲，
但聊治心病，唯有这泪珠一串串。
这就如同当年与乌姆·侯莱希
及其女仆乌姆·莱芭卜的历史又重演，
当年她们主仆芳名处处传，
如同风吹丁香香满天。
念及此，不禁使我泪涟涟，
相思泪，点点滴滴落在剑。
但愿有朝一日与群芳重聚首，
难得像达莱·朱勒朱勒欢聚那一天：
那天，我为姑娘们宰了自己骑的骆驼，
不必大惊小怪！我与行李自有人去分担。
姑娘们相互把烤肉抛来传去，
喷香肥嫩，一块块好似绫罗绸缎。
那天，我钻进了欧奈扎的驼轿，
她半娇半嗔：该死的，你快要把我挤下轿鞍！
我们的驼轿已经偏到了一边。
她说：快下去吧！瞧骆驼背都快磨烂！
我对她说：放松缰绳，任它走吧！
别撵我！上树摘果，我岂能空手还亿速卡盟？
我曾夜晚上门，同孕妇幽会；
也曾让年轻的母亲把吃奶孩子抛在一边，
孩子在身后哭，她转过上半身，
那半身在我身下却不肯动弹。
有一天，在沙丘后她翻了脸，
指天发誓，要同我一刀两断。
法蒂玛！别这样装腔作势吧！
果真分手，咱们也要好说好散！
是不是我爱你爱得要命，一心听你驱唤，
使得你这样得意忘形，傲气冲天！
我的品德果真有何让你不满，
把我从你心中彻底消除岂不坦然？
又何必眼中抛落泪珠串串，
似利箭，把一颗破碎的心射得稀烂！
足不出户，闺房深处藏鸟蛋，
待我慢慢欣赏慢慢玩。
昴宿星座像珠宝玉带，
闪闪烁烁，挂在天边。
我躲过重重守卫，去把她探——
人若见我偷情，会让我一命归天。
我到时，她已脱衣要睡，
帐帘后只穿着一件衬衫。
她说：老天啊！真拿你没法儿，
你这么胡闹，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我携着她的手溜出闺房，
她用绣袍扫掉足迹，怕人发现。
穿过部落营区前的空黄逸梵场，
我们来到了一块平地，在沙丘间。
我扯着她的秀发，她倒在我怀里，
酥胸紧贴，两腿丰满；
肌肤白皙，腰身纤细，
光洁的胸口像明镜一般；
白里透黄，像一颗完整的鸵鸟蛋，
吸取的营养是难得的甘泉。
她推开我，却露出俏丽的瓜子脸，
还有那一双羚羊般妩媚的眼；
玉颈抬起，不戴项饰，
似羚羊的脖颈焰尾妖狐，陈尊佑不长也不短；
乌黑的秀发，长长地披在肩，
缕缕青丝似枣椰吐穗一串串；
条条发辫头上盘，
有的直，有的弯。
纤腰柔软如缰绳，
小腿光洁似嫩树干。
麝香满床，朝霞满天，
美人贪睡，独享清闲。
纤纤十指，又柔又软，
好似嫩枝，又如青蚕。
夜晚，她的容光可以划破黑暗，
好似修士举起明灯一盏。
情窦初开，亭亭玉立，
这样的淑女，谁人能不爱恋？
说什么男子都是朝三暮四，
我心中爱你，却直至海枯石烂。
也许有人责难，有人相劝，
但要我忘却你，却绝对无法照办！
夜幕垂下，好似大海掀起波澜，
愁绪万千，齐涌心头将我熬煎。
黑夜像一匹骆驼，又沉又懒，
它长卧不起，使我不禁仰天长叹：
漫漫长夜啊！你何时亮天？
尽管白昼的愁绪还是有增无减。
夜空的星星为什么像用巨绳拴在山崖上冯嘉豪，
眼睁睁地不肯移动一星半点。
仿佛我在为乡亲们背水，
步履维艰，任重道远陈在鹏。
走过的谷地仿佛野驴空腹推腹法视频，荒无人烟，
唯有狼在嚎叫，好像赌徒在同家人争辩。
我对嚎叫的狼说：
咱们都是穷光蛋，
你我都是有钱就花，从不积攒，
如今才会这样瘦弱，这样贫贱。
清晨出猎，鸟儿尚在睡眠，
骑上骏马，野兽难以逃窜。
马儿奔跑，轻捷而又矫健，
好似山洪冲下的巨石，飞腾向前。
枣红马丰满的脊背上向下滑动着鞍鞯，
好似光滑的石头上向下滚动着雨点。
莫看这马外表瘦削，腹部尖尖，
仰天长嘶，是热血沸腾在它胸间；
它好似在水中畅游，勇往直前，
即使是累了，也会在大地上扬起阵阵尘烟。
少年新手骑上，会被抛下马鞍，
壮士老将上马，衣衫迎风飞展。
它奔腾不息，一往无前，
好似孩子手中的陀螺呼呼飞转。
腰似羚羊腰，腿如鸵鸟腿，
跑起来狼一般轻捷，狐狸般地矫健。
它体躯高大，两肋浑圆，
马尾笔直，甩离地面。
脊背坚实，光滑又平坦，
好似新娘碾香料、砸瓜子的大石盘。
猎获的禽兽血溅在它胸前，
有如指甲花红把白发染。
一群羚羊突然出现在眼前，
就像一伙朝拜的少女身着白袍镶黑边：
它们白色的身子，黑色的蹄，
扭头逃跑，像一串罕见的珍珠项链。
我纵马赶到了带头羊前，
随后的群羊惊魂未定，尚未逃散。
马儿一下子就让我连获一公一母两只羊，
而它竟是那样轻松自如，未流一滴汗。
火烤加水煮，齐把手艺显，
荒漠羊肉香，野外来聚餐。
傍晚大家赏骏马，处处是优点，
眼睛上下看不够，众口齐夸赞。
骏马整夜未卸鞍，
昂首屹立在面前。
喂，朋友！你可看见那乌云上方似王冠，
又像云中伸出了两手，那是电光闪闪。
那闪电又像是僧侣的灯，
在添油时拨动了灯捻。
在达里吉和欧宰伊布之间，
我与同伴坐着遥望苍天。
好大的一片阴云啊！我们齐把雨盼，
那云右遮盖坦峰，左接希塔尔和耶兹布勒山。
大雨倾盆，直泼在库泰法的地面，
汇成山洪，把大树都冲得根朝天，
盖南山上雨过处，
羱羊①全被赶下了山。
太马绿洲没有剩下一颗枣椰树干，gwen
除了石头砌的，房屋全成了烂泥一摊。
迎着风雨岿然屹立的赛比尔山
好似身披条纹大氅的王公，那样威严。
清晨，泥沙俱下的洪水环绕着穆杰尔山，
使它像一架纺车的轮子，在不停地飞转。
云彩在荒原卸下负担，瞬时葳蕤一片，
好似也门布商把五颜六色的衣料展览。
山谷里，云雀好像喝醉了美酒，
不停地欢唱，不停地鸣啭。
昨夜，山洪把它吞没的野兽冲得四散，
一具具尸骸好似野葱头露出根须一般。
如果我想苟且偷生
如果我想苟且偷生，
几枚小钱足以活命；
但我定要努力建功立业，
似我辈岂能不追求功名。

阿比德·本·艾卜赖斯一首
阿比德·本·艾卜赖斯（‘abīd an ai-Abras ?—544），生于纳季德地区，阿萨德部落人。当著名诗人乌姆鲁勒·盖斯的父亲胡杰尔统管阿萨德部落时，阿比德曾是其清客，后参与阿萨德部落谋反杀死胡杰尔的行动，并吟诗舌战乌姆鲁勒·盖斯，为本族人辩护。他观察力强，感情细腻。其诗集一九一三年在莱顿首次印行，最著名的是《阿比德的悬诗》。
你扬言要报杀父之仇
你扬言要报杀父之仇，
用死来威胁我们。
你信口雌黄，胡说
已杀死了我们的头人。
你不必装腔作势！
该号丧的是你的父亲。
一旦我们刀枪备好，
就会向敌人进军。
别人可以苟且贪生，
我们却绝不肯屈就于人。
你还不快问问铿德族人：
“败逃之日， 你们往何处栖身？ ”
我们个个都久经沙场，
你们快来送死——结队成群！
要知道，我们的战马
一向都是先发制人。
你们早已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世上却无人能战胜我们。
一旦我们的矛头指向了你，
你绝逃不过与你父亲同样的命运！
任何人建功立业都无法与我们相比，
我们创建的荣誉早已高耸入云。
我们从不肯忍受屈辱，
却杀死了你们多少头人！
又俘获了你们多少女孩
——美若仙女降下凡尘。
我们可以你的生命发誓：
任何人永远无法征服我们！
艾布·杜阿德·伊雅迪一首
艾布·杜阿德·伊雅迪（Abū Du’ād al-’iyādī ？一约560）,生于伊拉克南部，早年以牧马、经商为生，并曾为希赖国王管理过马群。诗人善于描状。他写马、骆驼、牛，其中尤以写马见长。他亦有颂诗、挽诗、情诗和哲理诗等。其诗用词杂有当时的方言土语，因而传世不多。
世上很多事难尽人意
我想友好若水琉璃，你却为敌，
世上很多事难尽人意。
岁月常会戏弄青年，
骗起人来赛过狐狸。
有人省吃俭用积攒体己，
吝啬一生却让别人承继。
奴隶要靠棍棒去敲击，
自由人暗示一下足矣。
沉默对青年往往有益，
死有时因为某些话语。
穆太莱米斯一首
穆太莱米斯（al—Mutalammis ?—569），生于巴林地区。原名为哲利尔·本·阿卜杜·迈西赫，是著名的《悬诗》诗人塔拉法的舅舅，曾是希赖王国国王伊本·杏德的清客孙晓雯。据说，伊本·杏德因故对他及其外甥塔拉法怀恨在心，让他俩带信去巴林总督处，企图假总督之手将两人杀死。穆太莱米斯中途起疑，拆信知情后萧景禹，逃奔至迦萨尼王国，直至老死在那里。其诗数量不多，但皆为精品。
羞辱， 只有毛驴对它熟悉
羞辱，只有毛驴对它熟悉，
自由人，甚至骆驼都不肯吞声忍气。
能容忍屈辱的只有两种卑贱的东西：
一是供人骑的驴，一是拴帐篷的桩子。
前者甘受屈辱可以理解，
后者被打破脑袋也无人为它哭泣。
塔 拉 法 四 首
塔拉法（Tarafah bn al—‘abd 543—569）,《悬诗》诗人之一，生于巴林贝克尔部落一个富贵之家，幼年丧父，因不满叔伯虐待而作诗讽刺他们。他放荡不羁，常沉湎于酒色，挥霍无度，因而为族人所不容。他曾两度离乡漂泊，最后投靠到希赖王国国王门下，成为其清客。但他恃才傲物、桀骜不驯，曾作诗讽刺国王及其兄弟，遂使国王怀恨，假他人之手将其害死于巴林。有诗集传世落泪的戏子，首次印行于一八七○年。代表作是其《悬诗》。
讽 国 王 与 亲 王
若是阿慕尔的王位上是头母驼该多好！
可以让它围着我们的房屋哞哞叫。
说实在的，那个卡布斯亲王
不过是个乱用职权的大草包。
我清楚地知道①
我清楚地知道，而并非臆断：
谁的手下人若卑贱，他也卑贱。
一个人只要没有头脑，
舌头会证实他的缺陷。
一个人若对玩笑也认起真，
那他就是一个十足的蠢汉。
小事也许会酿成大祸
是否看孩子年幼，娘家人不在此，
你们就企图把瓦尔黛的财产吞没？
小事也许会酿成大祸，
致使鲜血不断流成河。
暴虐使瓦伊勒人两部落分裂，
贝克尔与台额里卜打得你死我活！
我一生只关心三件事
我一直是挥金如土，
开怀豪饮，寻欢作乐。
直至族人都远远避开我，
把我当成一匹癞骆驼。
但四方的穷人并没对我翻脸无情，
那些高门大户也仍待我如同贵客。
责备我沉迷于声色犬马的人，
难道你能让我在世永远生活？
如果你无法让我免去一死，
那就让我尽其所有，及时行乐！
我一生只关心三件事，
此外，才不管死后人们如何评说：
一是不管别人如何非难，
我开怀先把美酒足喝
再是一旦有人遇险求援，
我会飞马前去勇敢拼搏；
三是阴天里，帐篷下，
俊美的女郎会使我无比快乐。

艾弗沃·奥迪一首
艾弗沃·奥迪（al-Afwah al-Awdī ?—570），骑士诗人，同时也是一位哲士，生于也门地区饶舜涵，是部族的首领伍文忠，也是部落战争的军事领袖。其诗传世不多，多为哲理诗和鼓舞族人勇敢战斗的激情诗。有关他的传奇轶事多散见于一些阿拉伯古籍中。
若 无 首 领 … …
若无首领，人多也没用；
蠢人当家，无法有首领。
没有柱子，无法支帐篷，
不打桩子，柱子立不成。
桩子、柱子皆具备，
事情一定会成功。
哈雷斯·本·希里宰一首
哈雷斯·本·希里宰 （al—Hārith bn Hillizah ？—570），《悬诗》诗人，生于伊拉克，为贝克尔部落显贵、贤哲。贝克尔与台额里卜两部落因有“白苏斯之争”而失和。诗人曾代表本部落与台额里卜部落诗人阿慕鲁·本·库勒苏姆争讼于希赖国王伊本·杏德前。他面对强手，隔着重重帘幕（因其患麻风病），慷慨陈词，致使希赖国王改变初衷，做出对贝克尔部落有利的判决。这就是诗人有名的《悬诗》。据说他活到一百岁，但其诗作传世不多。
登 程
昨晚万事已备好，
今早一片嘈杂声：
你呼我应骆驼叫，
不时可闻马嘶鸣。
阿慕鲁·本·库勒苏姆一首
阿慕鲁·本·库勒苏姆（‘amru bn Kulthūm ?—584），《悬诗》诗人，生于幼发拉底河畔台额里卜部落的贵族世家。他十五岁就成为本族领袖，曾代表本部落舌战贝克尔部落的代表诗人哈雷斯·本·希里宰，争讼于希赖国王伊本·杏德前，后伊本·杏德因唆使其母后企图当众羞辱诗人的母亲，而被诗人手刃。其遗诗传世不多，以其《悬诗》闻名于世。
谁若碰上了我们的战磨……
谁若碰上了我们的战磨，
就会被碾成粉末。
纳季德东部摆开了磨盘，
一小撮古达阿人被塞进了磨眼。
离远的用枪刺，
靠近的用剑砍。
赫兑的枪杆黑油油有弹性，
宝剑熠熠挥舞在敌人头顶。
我们用它砍掉敌人的脑袋，
好似割草，又像切菜星际花匠生活。
顽敌的头颅纷纷落，
好像倒地的小骆驼。
麦阿德人知道我们祖先的光荣长官矜持一点，
今日交手会让他们看得更清。
穆赛吉布·阿卜迪一首
穆赛吉布·阿卜迪（al-Muthaggib al-‘abdi？--587），巴林地区人。他是部族的头人之一，在著名的“白苏斯之争”之后，曾参与了对贝克尔与台额里卜两部落之间的调解。他曾与希赖王国的国王伊本·杏德和努尔曼·本·蒙齐尔交往，并作诗赞颂过他们。他有诗集传世，多为颂诗、描状诗、哲理诗和情诗。
修身格言
遇事切莫乱点头，
没有把握别应承。
先说“不”字后说“行”，
胜于不行先答应。
如怕后悔先说“不”，
轻诺寡信是劣行。
一旦答应莫食言，
千方百计要完成。
人有缺点遭物议，
处处自爱人亦敬。
我待邻居敬如宾，
规规矩矩守本分。
不在背后进谗言，
不似禽兽暗伤人。
当面笑脸背后骂，
此仍卑怯恶小人。
恶语如同耳旁风，
我自装聋似不闻。
人有涵养不动怒，
免得失态称人心。
他人不义我仁义，
宽宏大度是根本。
欧尔沃·本·沃尔德一首
欧尔沃?本?沃尔德，著名侠寇诗人，阿布斯部落人，生活于麦地那一带，其父为部族骑士与显贵。诗人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在族人与同伴中享有极高的声誉。他能将陷于窘境的贫困侠寇团结起来，共同行动，故有 “侠寇们的纽带”之称罗子乔。据说他率人劫掠而不杀人流血，又从不以慷慨侠义者为劫掠对象，被认为是最高尚的侠寇。有诗集传世。其诗通俗易解，多反映出诗人刚正不阿、疾恶如仇的胸怀。
待客之礼
我家就是客人的家，
我的床就是他的床；
头戴面纱的羚羊
也不能让我将他遗忘。
我同他谈天说地，
交谈也是待客之方；
尽管我心中在想：
他即将进入梦乡。
（颜海峰编；摘自仲跻昆译《阿拉伯古代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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